打算學習或正在學習越南語的你,是否聽過越南語有所謂的「南部音」和「北部音」之分呢?此外,甚至還有鮮少為外人所知的「中部音」呢!越南語的南腔北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篇文章想要帶你來一探究竟!

「茶」的越南語,左為南部音;右為北部音

快速認識越南的歷史背景和地理關係

之所以會造成這種語言上的差異,首先需要了解一下越南的歷史背景。

越南跟德國、中國一樣,在歷史的常態中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因此各地有著不同的腔調,也是很自然的。當代越南的國土範圍,在歷史上是三個古代民族生活的地方:

  • 北部:京族(安南、大越、越南)
  • 中部:占婆王國(又稱占城)
  • 南部:下柬埔寨(湄江三角洲)

北部是「京族」的發源地,是構成現代越南最強勢的民族,人口約佔 90%。西元 8 世紀,中國朝廷(唐)在此設立「安南都護府」,後來唐朝覆滅,獨立成「安南國」,12 世紀開始受中國朝廷(明)封為「安南國王」,他們也長期以「安南國」作為國號,一千年來歷經各朝各代,首都大多設立在現今河內市(Hà Nội)裡的昇龍城,直到越南的末代皇朝阮朝遷都中部順化(Huế)為止。

中部在古代是信仰婆羅門教的「占婆王國」(Chăm Pa),受到印度文化影響很深。占婆王國一度非常強盛,跟安南國的武裝衝突甚至讓中國朝廷數度介入調停,但占婆自 16 世紀起開始衰敗,後來被北方的安南國併吞。占婆的百年首都 Indrapura(因陀羅普羅)如今也埋沒在荒煙蔓草之中,在一處鮮為人知的荒野之間。

南部的湄江三角洲,包含西貢(Sài Gòn,也就是現在的胡志明市 Thành phố Hồ Chí Minh),原本則是高棉帝國的一部分,稱為「下柬埔寨」地區。在越南阮朝明命帝的擴張之下,佔領了這個地方,完成越南現代國土「S 型」的最後一塊拼圖。

越南語的方言種類與發音特色

越南語中所謂的「南部音」和「北部音」,其實是從方言留下來的。

在說明越南語方言之前,不妨先從我們自身所熟知的「漢語」出發:廣東話、閩南話、上海話、四川話、北平話等都屬於「漢語」,但彼此不見得可以互通,這是「方言」的特色。(其他關於方言的討論,可以參閱金桃的另一篇文章〈【語言保育】追尋歐洲失落的菲仕蘭語:其中一種菲仕蘭語幾乎已經消失殆盡〉)而為了一些政治或經濟生活等目的,往往會以共通性較強的一支方言進行標準化,發展出所謂的「標準語」。例如明清兩代定都北京之後,中國朝廷利用北平方言逐漸發展出「北京官話」(Mandarin,「滿大人」說的話)的行政語言,以利政務推動,後來就成了中華民國的「國語」,以及中共方面的「普通話」。

依照法國殖民時期的分類,越南語方言大致可以分為三類,而三者間的差異主要在發音和用詞方面,文法上的差異較小。

  • 北部:東京方言(Tonkinese),代表城市:河內
  • 中部:上安南方言(Annamese),代表城市:順化
  • 南部:交趾支那方言(Cochinchinese),代表城市:西貢
現代越南語的發音以河內腔為標準腔,也就是所謂的「北部音」

越戰時期,越共在北,流亡海外的反共越僑大多來自南方,因此許多海外越僑說的是西貢腔,也就是所謂的「南部音」。而河內腔跟西貢腔的差別,主要是表現在聲調和捲舌音上。在河內腔裡,字母 Tr、Ch 發音為 /c/(類似注音ㄑ);字母 D、R、Gi 發音為 /z/;字母 S、X 發音為 /s/。而在西貢腔裡,字母 R、 S、Tr 需要捲舌,字母 Ch、Gi、X 沒有捲舌。此外,西貢腔還把字母 D 唸做半母音 /j/。

舉例來說:

  • 越南語「家庭」這個詞「gia đình」
    河內腔發音類似中文「紮領」,西貢腔則是「鴨冷」;
  • 越南語「教育」這個詞「giáo dục」
    河內腔發音類似中文「早組」,西貢腔則是「搖有」。
  • 越南語「中國」這個詞「Trung Quốc」
    河內腔發音類似中文「窮國」,西貢腔則要捲舌,成為「中國」。

至於越南中部,又有另一番天地。這裡流行的是中部的「上安南方言」,越南末代皇朝(阮朝)定都在中部的順化,因而這裡有著特殊的歷史文化地位。這種腔調又被稱為「順化腔」。然而,順化腔卻不如西貢腔流行於南方大部分地區,河內腔流行於北方大部分地區,順化腔僅僅在順化古都一帶流行,其優勢在中部第一大城峴港(Đà Nẵng)亦不甚明顯。

南北腔調雖然差異甚大,但是有九成的單詞都是共通,中部順化腔則與南北都不同。例如越南語的「這裡」,南北都是「này」,中部卻使用完全不同的「ni」;又例如「哪裡」,南北越都是「đau」,中部卻使用「mô」。因此中部順化腔不只是腔調不同,而是連單詞都容或不同,南北方的人都有可能聽不太懂。

現代越南語標準腔以首都所在的河內腔(北部音)為準,南方人因為現代教育、廣播、電視、網路媒體越來越發達的關係,大致上也都能理解河內腔,但西貢腔(南部音)對部分北方人理解上就有點障礙,不過越南本地人基本上都還是能互相溝通。

到底要學北部音還是南部音?

由於目前越南語的標準腔是河內腔(北部音),所以一般外國人學習越南語大多是以河內腔為主。而海外的越南語電台跟越僑,因為多是越戰反共流亡海外的南方人,仍多以過去的南方優勢腔,也就是西貢腔(南部音)為主。河內腔俐落硬朗,西貢腔嫵媚繾綣,到底要學哪一種呢?其實不論學習任何一種都沒有絕對的好壞,還是要回到自己本身的需求,作為主要考量。

如果你是想要在臺灣敦親睦鄰,推動族群和諧的社區工作,或者外派到越南的南部當台商幹部,那最好是學習南部音(西貢腔)。因為在臺灣的越南移民大多是來自南部,像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影視明星海倫清桃,以及街頭巷尾常見的越南小吃店老闆們。此外,越南台商多半設廠在南部鄉間,員工都是當地人,使用南部音可以比較容易溝通,他們會很有親切感。缺點則是南部音到了北方可能會有點行不通。

如果你要考越南語檢定、越南留學考試,或者要去越南的北部工作、生活,那應該以北部音(河內腔)為準較為理想。因為它是越南國內的標準腔,用於國家電視台的新聞播報,在南部大城市裡的人因此也聽得懂北部音,大部分外國人接觸到的教材也是以北部音為主。缺點是跟其他地區的南方人說話可能會出現溝通不良的情形。我本身和一般的外國人一樣,學的是北部音,跟臺灣的越南小吃店阿姐竟然講不通,害我一度大受打擊,後來經過內行人指點才曉悟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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