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島國的我們四面環海,「國界」對我們來說就是海洋,必須出國才有機會看到陸地上的國界。近代史上最典型「一座城鎮,兩個國家」的案例,應該要屬冷戰時代的東西柏林。時過境遷,現代世界上仍有些奇妙的地方,一座城鎮被分隔在兩個國家,這篇文章就來看看這些城鎮為什麼會這樣。

上篇的部分我們主題介紹德國與法國,下篇的部分會再介紹其他國家。

1) 共享名字,但德文、法文發音不同的村莊

  • 德國部分:Scheibenhardt
  • 法國部分:Scheibenhard

Scheibenhardt(德文) 和 Scheibenhard(法文) 雖然差了一個字母,而且用德文或法文的發音法則讀起來完全不一樣:

德文讀音
法文讀法
Schei.ben.hardt(曬奔哈特) S.chei.be.nhar.d(司榭博納)
德文 sch 發音 [ ʃ ],ei 發音 [ aɪ ],字母 d 在字尾發音同 t 法文字母 h 在母音前不發音,字母 d 在字尾不發音

但看得出本質上是同一個來源於日爾曼語的單字,這兩個地方在古代也確實是同一座城鎮,是德意志諸侯的領土,直到17世紀中葉《西法倫條約》(Westfälischer Friede, 1648)簽訂之後,法國獲得大量亞爾薩斯地區的土地,包括這個地方。

18 世紀末的拿破崙戰爭橫掃歐洲,打亂了原本歐洲封建領主的勢力範圍,拿破崙慘遭滑鐵盧之後,列強在1814-1815年間召開維也納會議,最後約定以萊茵河的支流洛特河(Lauter)為界,左岸分給普魯士,右岸分給法國,橫跨洛特河的這個小鎮也就從此被迫分家。

儘管後來的歷史上,德意志帝國以及納粹德國都併吞過法國大片土地,讓小鎮又回到同一個國家的統治之下,但洛特河右岸的鎮區在行政上一直歸屬於亞爾薩斯-洛林地區,左岸鎮區則歸屬於萊茵省,也沒有合併在一起。

到了 1945 年二戰結束,納粹投降,德國退回到 19 世紀初維也納會議講好的國界線,右岸歸法國,左岸歸德國,因此小鎮至今還是分屬兩個國家。

法國 A36 高速公路的終點 / 作者自攝

法國 A36 高速公路的終點,位於 Scheibenhardt/Scheibenhard,行車緩速通過這個平時已不實施邊境檢查的邊檢站,即進入德國。

2) 大、小羅瑟爾

  • 德國部分:Großrosseln(大羅)
  • 法國部分:Petite-Rosselle(小羅)

從目前可追溯的最早文獻紀載,13 世紀末的時候這個小鎮已經存在(1290年),當時屬於講日爾曼方言的洛林公國,直到 400 多年後洛林公國被法國所滅(1766年),這裡開始變成法國的領土。

不過,這個小鎮分家的事實卻跟戰爭與政治不盡然有關。「羅瑟爾」(Rossel)本身就是一條河流的名字,跨越其上的小鎮與河川同名,文獻紀載道,15 世紀初沿著羅瑟爾河的兩岸,就已出現大羅、小羅之分,拿破崙戰後的維也納會議(1814-1815),把這裡一分為二,左岸分給普魯士,右岸分給法國,才讓大羅跟小羅被分在兩個不同的國家。

德法邊界後來的演變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來來回回:1871 德法戰爭德國勝利,割給德國;1918 一戰法國勝利,還給法國;1935 納粹進攻,被德國占領;1945 二戰納粹投降,又還給法國,一直到現在。

3) 大、小布村

  • 德國部分:Kleinblittersdorf(小布)
  • 法國部分:Grosbliederstroff(大布)

這裡原本也是古代洛林公國的領土,依古日爾曼語的人名 Blidhari 命名為 Bliederstorff,是一座建於 13 世紀,跨越薩爾河兩岸的小鎮(雖說 storff 是村子的意思)。16 世紀開始有了大小之分,左岸是大布,右岸是小布。不過現代兩者卻是境況顛倒,大布村的規模縮小,小布村則發展變大。

隨著洛林公國被法國所滅(1766年),大布小布都被納入法國版圖,不過小布村的部分在 1781 年的時候,一度被當地貴族馮德萊恩伯爵(Graf von der Leyen)用交換土地的方式贖回去,這是大布小布第一次分家,隸屬於不同的統治者之下。沒錯,這位馮德萊恩伯爵正是現任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女士夫家的祖先,他們都是德國人。

菲利浦.馮德萊恩伯爵(Philipp von der Leyen, 1766-1829)以及歐盟執委會主席烏蘇拉.馮德萊恩女士(Ursula von der Leyen, 1958-)(圖片選自德文版維基百科歐盟執委會官網

只是這個光景並沒有持續太久,幾年後很快就爆發了法國大革命與拿破崙戰爭,大布小布又回到法國手中。處理拿破崙戰後問題的,便是我們前面已經提過的維也納會議(1814-1815),會中約定以薩爾河(Saar)為界,左岸分給法國,右岸分給普魯士,大布小布正式分家。

法國大布村與德國小布村之間的【友誼之橋】(Freundschaftsbrücke),地面彩繪處即是國界。這座橋僅開放行人與自行車通行,疫情期間曾一度封閉,但仍無法阻止當地居民強行跨越他們事實上的生活圈。(圖片選自《法蘭克福匯報》FAZ.net

日後無論德法邊界如何因為戰爭而來回變動,現代德國與法國的界線,就是以 19 世紀初維也納會議時所定下的為準。換句話說,大布/小布、大羅/小羅,乃至於曬奔哈特Scheibenhardt/司榭博納Scheibenhard 的分離,都早已是命中注定。

所幸,拜《申根公約》(Schengener Abkommen, 1985)之賜,1995 年開始,包含德法在內的申根公約國之間廢除邊境檢查,通過國界不再需要任何證件,也無人看守,這些被歷史命運分開的城鎮又重新縫合了起來。

實際走訪這些德法邊鎮,雙語化的程度如何呢?

住在德國境內的居民接受的是德國學校教育系統,住在法國的居民則上法國的學校,各自都有各自的慣用語言,不過他們通常會在校選修德文或法文,所以應付一般的用語都還算可以。

來到德法邊境最大的城市,法國亞爾薩斯首府史特拉斯堡(Strasbourg),情況也是類似的。雖然現代亞爾薩斯居民的第一語言或慣用語言是法文,但很多當地人會講德文,街上也很多來自德國的觀光客。而當到了法國放假,德國沒放假的日子,法國遊客就會湧入德國邊境城鎮,這時候就換德國人要用法文來服務這些法國客人。

遊走在德法邊境,發現語言的薰陶原來可以這麼自然,但這對我們外國人來說還是很不容易的,住在德國這邊就以德文為主,住在法國那邊就以法文為主,很難像當地人兩種同時學會。這也可以證明環境對於學語言非常重要,平時在家我們也能透過 Glossika 多國語言學習平台為自己建立沉浸式的學習環境,對於學語言絕對是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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